初唐时期开凿的敦煌莫高窟第329窟内的精美壁画 资料图片
初唐时期开凿的敦煌莫高窟第329窟内的窟顶藻井壁画 资料图片
敦煌莫高窟历经千年岁月的洗礼和沉淀,成为世界上现存绵延时间最长、保存最完整、规模最宏大的佛教石窟艺术群。当人们走进这座艺术宝库,匠心独运、栩栩如生的彩绘塑像和“天衣飞扬,满壁风动”的精美壁画,呈现出古朴典雅、华美厚重的文化气息和美学基调。那斑斓的色彩如流沙一般流转、交织,构建起一个绚丽多姿、超然脱俗的世界。这一切都离不开石窟艺术中传统石色的运用及精妙绝伦的色彩配置。矿物颜料制作耗时之长、工序之繁,使敦煌壁画拥有历久弥新的色彩美感;石窟彩绘技艺之精、配色之妙,则赋予了敦煌壁画千变万化的艺术魅力,无不体现出历代工匠的心血与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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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然石色之美
敦煌壁画所采用的颜色主要来自天然矿物。矿物因晶体结构而折射出明亮的光泽,以其颗粒研制而成的颜料具有密度大、纯度高、色相稳定、覆盖力强等特点,呈现出艳丽而纯粹的天然美感。如浓绿青翠的孔雀石、润泽光艳的朱砂,以及有着“色相如天”之美誉的青金石等。因此,古人“作画所用之色,皆取经久不退者。而不退之色,惟金石为尤”。
敦煌莫高窟如同一座古代颜料标本库。经检测研究发现,洞窟内壁画颜色包含从青金石、蓝铜矿中提取的蓝色、青色,从孔雀石、氯铜矿中提取的绿色,从朱砂、赤铁矿中提取的红色,从雄黄、雌黄、铁黄中提取的黄色,以及来自石膏、高岭土、方解石、滑石的白色等,此外,还发现少量植物色如靛蓝、藤黄,以及铅丹等人工合成色。植物色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退,铅丹等含铅颜色在一定温度、湿度和光照下则会发生氧化反应变为深色。如莫高窟部分北朝时期壁画中,人物身体和面部因使用含铅颜料被氧化成棕黑色,使面部的鼻梁、下巴等处的白色高光更加凸显,形成了粗犷、朴拙的“小字脸”样式。
有趣的是,一些矿物在自然界中是以共生或伴生状态存在的,如雄黄与雌黄通常共生于同一矿源上,但雌黄颜料性质不稳定,易发生变色;蓝铜矿与孔雀石常紧密共生于铜矿床的氧化带中,两者会随湿度等条件的变化发生置换反应,相互转化。不仅如此,矿物颜料因产地不同,其质地、色泽也会有所差异。如阿富汗产的青金石具有质地纯净、色彩明艳等特点,一度成为莫高窟北朝时期壁画中蓝色系颜料的“主角”,不远万里沿丝绸之路到达敦煌,直至唐代才逐渐被采自本土的蓝铜矿所替代。正是得益于优质的矿物颜料等因素,敦煌壁画才能历经千年依然光彩如新,又因颜料采集、运输及色彩使用观念等的影响,不同时期的莫高窟壁画所用颜料均有不同,致使壁画的色彩产生了微妙的差异,呈现出变幻多姿的视觉层次。
宋应星《天工开物》初刻本插图中描绘的研朱、澄朱过程 资料图片
研制技艺之精
矿物颜料制作技艺在我国古已有之。古文献记载了朱砂的探寻、挑选、提取等方法,并区别药用和艺用。《天工开物》载:“凡朱砂上品者,穴土十余丈乃得之。始见其苗,磊然白石,谓之朱砂床。近床之砂……只为研供画用与升炼水银者。”《本草纲目》载:“丹砂大略二种,有土砂、石砂。其土砂,复有块砂、末砂,体并重而色黄黑,不任画……今出辰州、宜州、阶州,而辰砂为最……阶砂又次之,都不堪入药,惟可画色尔。”
石色的制作需经过选矿、分类、粉碎、研磨、漂洗、沉淀、分色等工序,其核心可概括为“淘澄飞跌”。需要先将矿石敲碎,用水淘洗去除杂质,乳钵研细,再兑水澄清,飞去上浮的淡色,摇荡留下重色。根据研磨和漂洗程度的不同,又可划分出多个色阶,其色相、明度、纯度也会产生细微差别。如朱砂可制出头朱、二朱、三朱和朱磦,头朱颗粒最粗,颜色最深,朱磦是漂浮于上层的粉末,色浅而细腻;氯铜矿可制出头绿、二绿、三绿,呈现出由深绿向浅绿的变化;蓝铜矿可制出头青、二青、三青、四青,颜色同样由深至浅依次排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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