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 顾建平
班宇小说之异军突起,首先是语言的胜利。
班宇小说的语言有强劲的吸附力,从第一句便开始释放新鲜陌生感。我们经常读到一个相对年轻、有过婚史或者恋爱史但目前生活不大如意的沈阳男子,语速缓慢地自述。大多是短句子,如此坦率、简洁、直白,像洗去了一切附着物的石子,一颗一颗,历历可数,都是具体的存在。间或闪现一点幽默,夹杂两句文绉绉,或者偶尔来一点文艺情调,都适度到不让人腻烦。小说的主人公——大多数时候是第一人称叙述者“我”,一扫公众流行观念中东北男人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的印象,脾气好,有点心事,话不多也不张扬;有主见,但愿意做一个乖巧的好孩子、好父亲或者好朋友;待人诚恳,不咋呼,不吹牛,不流氓假仗义。读者会乐意结识他,关切他的遭遇和心思。
在被二人转和赵本山小品主导的东北民间话语氛围里,班宇的小说语言是一泓清流。
本期小说《凌空》中,“我”充当了前女友沈晓彤的超级备胎。好不容易追求到手,又被她抛弃,当她被别人再度抛弃之后,“我”并没有被她重新捡拾起来。沈晓彤家境窘迫,且智商堪忧,但莫名地向往美国加利福尼亚,起初还梦想着等父亲攒够钱,送她去美国考个专升本。这个感情“备胎”做得多么窝囊!所有的委屈感、压抑感都在参加沈晓彤婚宴那天爆发,心理丧失了原先勉强维持的平衡,因此凌空悬搁,生活秩序不得不整理重置。
在小说《双河》里,则是一个离婚后过着散漫单身日子的父亲,要面对多年不见且已长大成人的女儿。最初父女之间有点生疏隔膜,父亲一改旧习,认真收拾屋子又小心忐忑照顾着女儿,但女儿沉默寡言。和朋友们的一次出游,给父女俩解除隔膜轻松交流建立了信任。父爱像流水,静静流淌又四处洋溢。为了保持生活宁静,他还要努力抑制感情,以免内心汹涌澎湃。
两篇小说都很随意地结了尾。《凌空》写“我”到墓地去缅怀父亲和他的好友,借墓地风景来了一段含蓄感伤的抒情,算得上不错的终结。《双河》则在回想与前妻分手时的情景中戛然而止,读后总感觉意犹未尽,但也说不上存在结构上的严重缺陷。由情绪推进情节的小说不需要精巧设置起承转合,作者可以在任意时间节点中止叙述。一个总是处在失意落寞中的男人,如果没有更大的挫折使其命运沉沦,或者意外时来运转令其咸鱼翻身,他的处境还会如此这般持续下去。打个未必恰当的比喻:高速行驶的汽车需要踩几下刹车再滑行一段距离才能停住车,而慢悠悠骑着的自行车,只需要以脚尖点地就可以稳稳停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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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期
张抗抗:云缝|重金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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