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个世纪五十年代,我们一家从农村来到矿区安家落户,由于学校离家很远,中午不能回家,就得带顿午饭,每天早上,母亲用小手绢包上两个馒头或窝头,再夾上块咸菜,放到我书包里。
有一天,父亲不知从哪儿捡来一个人家扔掉的破饭盒,用锤子把坑坑坑凹凹的地方凿平,洗刷干净让我用,有了饭盒不但能带干粮,还能带米饭,熬萝卜,熬白菜什么的,只是个儿太大,放到书包里占地儿,饭菜在里边直晃荡,再说,父亲凿的尽是麻点,很不好看,同学有个小号的饭盒,发着亮光,特别漂亮,我羡慕极了,一打听,买一个要九毛六分钱。
我暗暗下决心攒钱买一个,那时攒钱的办法就是捡点破烂,走在路上,我就四处搜寻铁丝、绳头、破布条,到矸石山捡煤时,就从石头缝里扣散落的炮丝,过了好长时间,我已经攒到七毛钱了,再有两毛六就能买得起小饭盒了,心里真是高兴,把钱压在炕席底下,每天都拿出来数上好几遍,越是接近九毛六,越是激动不已,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,拿着刚买的小饭盒给同学们看,都夸太好看了,我一高兴差点从炕上摔下来。
那天,在矸石山捡到一个手掌大的金属块,像是铅或锡类的东西,掂了掂挺沉,像发了大财似的,甭提多兴奋了,心想,准能卖个大价钱,不给六毛也得给五毛,买小饭盒就完全有富余了。
把那东西拿回家,细心收好,天天盼着收破烂的来, 那时,收破烂的不是天天来,有时他来了,我上学去了,我放学到家,他又赶火车走了,老是不凑巧。
有一天放学早,急急忙忙赶回家,问母亲收破烂的来了没有,母亲说:“刚才还听见吆喝呢,也许沒走远",我放下书包,拿上金属块,飞也似地追出去,远远看见一个挑着担子的人正朝车站走去,我一边拼命奔跑,一边大声呼喊,那人可能听到了,停住了脚步,放下担子,我跑到跟前,已是气喘吁吁,满头大汗,急忙把金属块递给他,他端祥一下,冷冷地说:“六分钱吧”,我一听如五雷轰顶,沸腾的心突然泼了一盆凉水,傻愣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一一“行",握着那六分钱,垂天丧气地回到家,一句话也不说,把钱悄悄地放在一起,晚饭也没吃多少,早早就钻进被窝,泪水湿透了被角。
又过了些日子,钱终于攒够了,我兴冲冲地跑到合作社,把一大把钢镚掏出来放到柜台上,恨不得立马把小饭盒搂到怀里,售货员阿姨数了数,微笑着说:“小朋友,你的钱不够啊,那个小饭盒已经长到1块1了”。我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,一点精神都没有了。
打那以后,我再也不想买小饭盒了,把钱都买了小人书和笔,那个破旧的饭盒一直陪伴我念完了小学,读完了初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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