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元警方的调查结论是,流传于网上的视频,真实拍摄时间是大约一个月前的5月30日。然而,如果不是警察上门,小毛爸爸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打了。“他不敢告诉我,怕我打他。”小毛爸爸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。
这是另一对很少存在交集的父子。小毛爸爸在竹木厂打工,每天早晨七点开工,一直上工到晚上八九点钟,有时下班后还去接其他零工。
小毛4岁时,父母离异,爸爸带着他从景宁来到庆元。邻居说,平常很少看到小毛爸爸在家,大多数的时候,小毛一个人在街上骑车闲逛,晚饭也常是胡乱吃一口。小毛爸爸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他并不想这样让孩子一个人,可是“没办法”。
虽比正常年纪晚了两年,8岁的小毛终于上学了,但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学这个新的环境。他不知该如何与同学相处,引起别人注意的办法常常是“动动人家”,或者在别人衣服上画画;上课铃响,他故意不回教室,老师四处找他,他再笑嘻嘻地回到教室,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时刻;对学校的任何设施更是都要留下点记号:柜子把手都敲掉,扫把搞坏,厕所门也要弄上一弄。
他的班主任老师叶云云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心理健康测评的结果显示,小毛在人际交往与学习上都存在比较大障碍。面对老师的责备和要求,小毛爸爸说来说去只有两句话,“老师,这孩子我教不来,真的教不来。”
在小毛爸爸的眼中,“教”的概念更多是指学习上的指导。“一年级的课程我还可以看懂,二年级的课程,我真的教不来。”这个43岁的男人,消瘦的脸上满是无奈。
对着孩子,他说来说去只有两句话,“你要听老师话”,“要用功读书”。没得可说了,就挥起巴掌。面对这对令人无奈又心痛的父子,叶云云既无可奈何,又满怀怜悯。她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小毛爸爸不只一次对她说:老师,这孩子可能长不大了,被我打坏了。
一个明显的变化开始于2014年11月。叶云云不知道小毛在那个时期认识了什么人,或者遇到了什么事,他开始逃课了。“在那之前,他就是有些小偷小摸,搞搞破坏,或者上课时不听讲,在抽屉里玩自己的东西这些小毛病。”叶云云说,“但是去年11月之后,他就开始整天整天不来学校。”
发现小毛没来学校,叶云云打电话给小毛爸爸,得到的回复却是“已经去学校了”。
自那以后,小毛渐渐远离校园,重回他得心应手的街头世界,那里没有需要完成的作业,没有那么多要遵守的规矩。他常常被看到单手扶着自行车把,在马路上把车子骑得飞快。从最初骑爸爸的自行车在街上乱跑,到后来自己“拿”爸爸的钱买了一辆。“这孩子喜欢骑车,而且骑得也不错。”小毛爸爸说。
事发前,小毛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是5月19日。在那之前,他已经连续逃了一个星期的课。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,他爸爸也只知道,每天都逛到很晚才回家。
5月19日,叶云云让小毛爸爸把孩子带到学校来,一起试图说服他。“本来想,他爸爸把他带来,然后就可以把他留下来上课。”叶云云回忆。没想到,小毛死活不愿意留下,也不肯讲为什么不愿意留在学校。
“你去教室。”老师和父亲对他说。
他坚决地说回答:“不。” 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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