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权游”的价值观嬗变 从“泻火”到“疗伤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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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权游”的价值观嬗变 从“泻火”到“疗伤”


作者:佚名       来源于:中国民间故事网

  坏人逃脱惩罚、好人不得好死,这样的情节无疑是令人气闷不爽的。可是,奇妙之处在于,当这种“无情无义”在一部作品中反复呈现以致成为常态,观众又会在逐渐适应之后,产生出某种近乎发泄的恶毒快感:他将乐于看到,自己现实中承受过的不公与冤屈,竟然加倍落在了另一个远比自己高贵又远比自己倒霉的角色头上;进而,一切曾经欺骗和辜负了他的道德说教及价值幻觉,在这里全部被撕得粉碎、甚至被唾上了一口浓痰——这正是他多少次想做而又无力去做的。于是,观众在叹息之余会说:“他妈的,写得太真实了,现实就是这样!哪有什么正义可言?到底还是拳头硬的说了算!”

  事实上,当我最初见识这些剧情的时候,也被深深地震撼了。我觉得这部戏真是敢写,它居然敢以如此赤裸、近乎诅咒的方式,揭破真实世界里那些最不堪、最阴暗、最丑陋的恶臭脓疮:恶比善有力量,阴谋比荣誉吃得开,良知和公义常常会无限期地缺席,所谓正义的化身有时竟是彻骨的伪君子或最大的恶棍。单是揭破还不算,作者还要在疮口上支起一面放大镜来细细品鉴赏玩,仿佛不变态不极端便不足以倾泻怨气、以毒攻毒。因此,我一度觉得这部戏不应该叫《权力的游戏》,它应该叫《狗日的人间》,这简直就是一桶剧毒鸡汤、一部虚无刻骨的厚黑主义作品。然而,不知不觉之中,“好人有好报”的逻辑又悄悄偷渡回来了——就像“大熊”乔拉一次次潜回到“龙妈”身边。

  咒怨与童话

  逻辑的转换,或许可以用“小恶魔”的弑君审判作为华丽丽的分割线:前一幕,拯救城市的英雄提利昂无辜受审,而在那场演技炸裂的激情演说之后,下一幕便是备受唾弃侏儒射杀了权势熏天的老公爵(别跟我说什么弑父之类的母题模板,这重血缘关系只不过是为了提味下饭而倒进碗里的辣椒油);门外,一艘逃亡的小船和一位求贤若渴的女王正在命运的彼岸等候着他。这哪里是厚黑咒怨、哪里是以毒攻毒,这分明就是童话。

  咒怨固然减压败火,但唯有童话才能安神助眠。《权力的游戏》绝无可能让拉姆塞真的剥了雪诺的皮——编剧们知道,这里埋藏着观众情感和道德的真正底线。因此,诚然奈德·史塔克因为诚实和善良丢了性命,但这条命最终补给了更加善良和诚实的雪诺,而且补了不止一次:红魔女帮他起死回生,谷地骑士替他赢得大战,班扬叔叔救他脱离异鬼,火龙因他英勇捐躯……就连提利昂这种同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角色,也得在“龙穴谈判”时押上自家性命去擦他那耿直的屁股。如同一种疗伤,曾有过的恶毒,最终都变成了一笔笔偿还给良心的高利贷。观众们吃着利息,惬意如孩子们吃着蜜糖。

  更何况,我们还在剧中看到了那么多“政治正确”的影子。低贱的将成为高贵的,弱势的将成为强势的,被歧视的将成为被珍重的……有些设置甚至完全可以同现实世界里的政治话题热点依次对应。例如种族平等:野人也是人,他们只是在高墙拔地而起时不巧生在了另一侧,为了他们的幸福,定将有英雄如雪诺者要在掌声与泪水的环绕中献出自己的生命。又如女权主义:剧里牛气冲天的人物一多半都是女性,从“龙妈”、雅拉、多恩的艾拉莉娅、“熊岛女爵”莱安娜到“玫瑰祖母”还包括瑟曦,一口气出来好几股势力都是女主子当家;珊莎完成了从“坑爹公举”到忍辱负重的华丽转身,艾莉娅进化成了“伸冤在我,我必报应”的无敌刺客,至于“美人”布兰妮则干脆把自己活成了忠诚与荣誉的活体版名词解释。

  因此,让雪诺复活的根本不是什么光之王的预言。真正让他复活的,乃是观众内心深处的道德焦渴、以及现实世界里政治正确的强大惯性。《权力的游戏》所揭示的,是残酷的、无情的、黑暗的真理:“混乱是阶梯。很多人想往上爬但失败了,他们摔得粉身碎骨、永无机会再试。有的人本有机会攀爬却拒绝了,他们守着王国不放,守着诸神不放,守着爱情不放。虚幻,虚幻。只有这阶梯才是真实的,只有攀爬本身才是全部”(这是“小指头”贝里席一段承上启下的经典台词)。但这真理最终被毫无悬念地替换为温情脉脉的价值拯救——借助龙妈浴火不焚的特异功能,借助雪诺踏冰破雪的死后复生。至于“小指头”脖颈上那横开的一刀,大概不会有太多人想着去扼腕叹息一番。他们或许忘记了,在一个没有龙也没有红袍巫女的世界里,这一刀多半会开在丹妮莉丝那美丽的脖子上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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